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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的秘密 韫枝 5966 字 2个月前

日影缓缓,漫过春帐。

郦酥衣背对着窗棂,隐约感觉到,冬日里暖醺醺的光晕在沈顷的身上落了一层。

他的浓睫纤长,随着跳跃的光粒轻轻翕动。

明明是同一具身子,明明是同一个人的嘴唇。

却让郦酥衣感觉,大有不同。

不同于沈兰蘅的蛮横与急躁,沈顷吻得很轻,郦酥衣闭着眼,能感觉到他竭力遏制的呼吸声。温热的吐息拂面,宛若一只振翅的蝶停在了春的梢头。

春风轻柔,那对薄翅亦是轻柔无比,嘤咛声穿过一片兰花丛,留下一阵恬淡的馨香。

他的手就这般搭在自己的腰窝处,即便掌心灼烫,也分毫不敢动弹。

二人明明是夫妻。

明明是有过新婚之夜的、名正言顺的夫妻。

沈顷却不敢轻易冒犯她。

郦酥衣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当初,她并非自愿嫁入沈府。

嫁给沈顷后,自己又对他表现得又敬又怕。

沈顷是何等的君子他心思通透,考虑得细致而周到,自然担心自己莽撞的举止会唐突到她。

他的右手,不知不觉地于她腰窝处收紧。

掐得她软腰似水,好似下一刻,便要融湿于那白醺醺的雾气之中。

郦酥衣的声息也被那一袭兰花香气溽湿。

相比于沈兰蘅的蛮横无礼,沈顷的自持竟让她有几分入迷。男人紧阖着一双眼,唯有那眼睫轻轻颤动着,他的呼吸与心跳声一齐,于她耳畔寸寸放大,终于、终于

在他情难自已的前一瞬,院落外传来焦急的轻唤

“世子爷,世子爷”

有人影闪到窗纱上。

郦酥衣微惊,下意识地推开他。

沈顷未设防,身子被她推得往后退了一退,待他站定,郦酥衣才惊觉男人的耳根子已红得几欲滴血

她见过沈兰蘅放浪形骸的样子,却从未见过沈顷这样令人心旌荡漾的模样。

往日的天上月、云间雪,被旖旎的春风一吹,如此施施然来到了人间。

他发丝与衣襟微乱,一贯雪白的衣袂浸染上几分情动的气息。

那人依旧在外头唤“世子爷,您在里面吗”

沈顷低低应了一声。

“世子爷,我们老爷在前堂找您,说是有话要同您讲。”

闻言,沈顷只好低下头同她道“等我。”

他的声音微哑。

郦酥衣伸出手,将他回拽住。

“等一下。”

少女从袖中掏出一块干净的素帕,迎着男人眼底的疑色,将他唇上沾染的口脂一点点擦拭干净。

沈顷一贯平静的眼帘下,有细碎的光影晃动。

终于,她满意地点点头,“你去罢。”

一声门响,四下再无旁人,郦酥衣目光转到妆镜之上。

她这才发现,不止是沈顷,那一面澄澈明镜之上所映照出来的,同样还有她潮热的脸庞,和微微红肿的唇。

郦父找沈顷也没有旁的事。

无非就是唠唠家常,攀附攀附国公府,以及对白日里孙夫人的行径表达歉意。

白日里的沈顷并非记仇之人,也不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他不会与平常人计较,更不会与孙氏这样一名妇人计较。

见他这般,一直担忧孙氏的郦父终于放心下来。

他笑呵呵地转过头,唤丫鬟倒茶。

沈顷一袭雪衣,端正坐在郦父对面,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感到一丝困倦。

这一抹夕阳落下,郦父身前正坐着的男人正巧掀起眼帘。

前者只顾着倒茶,并未察觉到,身前之人原本温和的眼眸中,兀地闪过一道令人发冷的寒光。

他醒来了。

身处在一个从未去过的、全然陌生的地方。

看周遭的摆设,这并非是一门大富大贵之家,身前的中年男人已然发了福,一双眼眯成一条缝,脸上满满是恭维的笑意。

沈兰蘅在心中思量了下日子,立马猜出自己如今身在郦家,而面前这个人,正是那个女人的亲生父亲。

沈顷日理万机,忙得这般抽不开身,竟也跟着她一起回门了

沈兰蘅勾了勾唇,有意思。

掌中的杯盏仍发着余热,茶面微微晃荡着,白蒙蒙的雾气徐徐往上升腾。男人眯了眯眼,听着郦父继续道

“承蒙世子爷厚爱,只是我家大女儿性子太过于沉闷,不如绫儿机灵,怕是难讨世子爷欢心。今日您在宴上已见过犬女,不知世子可否留意到,如若绫儿有幸能入了您的眼,也能让里两家人喜上加喜,可谓是双喜临门呢。”

沈兰蘅端起茶杯,回味了一下“喜上加喜”

郦父眼巴巴地朝他点头。

将一个女儿送进国公府还不够,竟还要将二女儿也送进来给他做妾室。

沈兰蘅在心中冷笑,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

“你家二女儿我并未怎么瞧上,不过,我见她的母亲倒是机灵能干得很,甚是符合本世子的心意。就不知岳父大人可否忍痛割爱,如此一来,你我沈郦两家也算得上是喜上加喜、亲上加亲。”

郦父从未想过沈顷会这样说。

他先是一愣,继而话语一噎,整个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不敢再吭声。

沈兰蘅无意于他周旋,冷飕飕地睨了他一眼,于座上起身。

他连招呼都未曾打,径直朝外走去。

冷风轻拂过男人雪白的衣袂。

这次醒来时,沈兰蘅与平日的感觉都不大一样。

今日的沈顷并未喝药,他的嘴唇里并没有药粥的苦意。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的嘴唇发干,喉舌发涩,一颗心也莫名跳动得厉害。

沈兰蘅微微蹙眉。

沈顷方才做什么了

他摸了摸自己微烫的喉结。

见他走出来,外头有丫鬟给他带路。

对方点头哈腰,比见了郦老爷还要恭顺。

他未应答,只跟在那人后面,朝郦酥衣的闺阁走去。

一边走,沈兰蘅一边感受着这具属于他与沈顷两个人的身体。

沈顷今天做什么了

怎将身体弄成这副样子

弄成这副奇怪的样子。

沈兰蘅似乎觉得,自己身体之内,似乎游走着某种躁动的气流。那种气流温烫,冒着隐隐热气,正流窜在他的四肢百骸间,一时竟叫他无从抑制。

他现在很想见到郦酥衣,很想知道,沈顷究竟对这具身子做了什么。

他随着婢女,一边压抑着那道气息,一边穿过这一条窄窄的林径。

此处离郦酥衣的闺阁有一段距离。

沈兰蘅远远地见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朝一间屋子里面走去。

他眯了眯眼,问道“那是何人”

婢女抬眸望了一眼。

“回世子爷,那是是二夫人,去了大夫人的屋子。”

按着大凛的规矩,新婚妻子虽可以在大婚后回门,却不能在娘家过夜的,此刻已是黄昏,再用不上多久,郦酥衣便要启程返往沈家。

孙氏趁着母女二人分别时来见夫人林氏,自然是“提点”她,与女儿分别时,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

她虽是妾,但在郦家这么多年,一直享受着正室才该有的地位和待遇,对大夫人林氏更是百般苛责刁难。

尤其是在郦酥衣嫁入沈家后,孙氏每每看见林夫人,愈发觉得心中闷堵,时不时便要来别院拿她撒气。

郦老爷是个不敢吭声的。

见着妾室欺辱正式,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孙氏去了。

当沈兰蘅推门而入时,孙氏身侧的婢女正将林夫人两臂按着。后者发髻上原先那根金簪已然不见,衣襟微敞着,无助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