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下了点雪,一如既往的冷。
安连奚往被子里缩了缩,腰上的那只手也因为骤然拉开的距离落了下去。
“还难受”
薛时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安连奚不说话,把自己埋成球,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扯到什么似的。
薛时野看着身上的被子被一点点拉过去,心里好笑,他语气低柔,“小乖饿不饿”
眼下午时已过,院外张总管来了又走,心知今天又要晚些时候再来了。
安连奚还是不吭声。
薛时野嘴角飞快扬了下,舒展的眉目间全是餍足,像是吃饱了的雄狮。少顷,他又说“小团子饿了。”
闻言,安连奚微微动了下。
薛时野道“宝宝。”
安连奚“你别说了”他嗓子哑哑的,不似是感冒后的嘶哑,发不出声音,更像是某种使用过度后的结果。
薛时野唇往下压了压,“对不起。”
是他得意忘形了。
最近的几个月,薛时野尽量忍着不动对方,可能是因为终于等到了,再加上
昨日安连奚也有些主动。
安连奚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怎么会答应薛时野的。
说好的两天,没等下去的居然是他。
安连奚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薛时野,只是在听到这句话后一顿,他慢慢挪过去,“道什么歉。”
薛时野并未开口。
安连奚缓缓转过身,从被子里抬起眼看过去,薛时野低眼看了看他,“嗓子疼不疼”
原来是因为这个
安连奚抿了下唇,“不疼,跟你没关系”
不,还是有关系的。
如果不是薛时野,他才不会喊那么大声。
当时安连奚脑子混混沌沌的,只能尽力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结果薛时野说“小乖,叫出来。”
安连奚一开始是不肯的。
谁知道有没有值夜的下人在,万一有人听见,他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但薛时野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提前告诉他下人早就被遣散了。
安连奚还要犹豫,终于是被薛时野的后一句给说动了。
“我想听。”他说。
安连奚哪里还能想其他的,当即就喊了出来,以至于现在嗓子都哑了。
“我去倒水”薛时野起身下榻。
安连奚叫住他,“还是先洗漱一下。”
话落,他也慢吞吞地坐起来。刚起到一半,薛时野便来捞他了,把人往怀里揽,“小乖辛苦了。”
安连奚低着眼,耳朵红红的,不理他。
薛时野给他穿戴齐整才让下人进来,又吩咐张总管倒杯蜂蜜水过来。
张总管心领神会地迅速下去了。
安连奚瞥了眼薛时野,继而就要往铜镜前走去,今天他
不想让薛时野给他束发了。
薛时野把人从后面抱住,安连奚一下就不动了。
“我来。”
薛时野说,抱着他过去。
软垫垫了两三层,安连奚还是感觉有些不适,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
直到午膳全都送上来。
薛时野依旧抱着他,安连奚推推他,“你放我下去呀。”
“便这么用吧。”
安连奚心知还是被看出来了,可他还是拒绝道“不要。”
这样薛时野要怎么吃啊,他又不是小朋友,还要人抱着吃饭。
而且
这个样子,一下就让他想到了昨天。
薛时野就是让他这么坐着的。
说是怕压到宝宝,但也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薛时野非要他来。
薛时野好似是故意的,安连奚跟他对望良久,最后终是自己来了。
以往都是薛时野带着他,陡然的转变让安连奚一时难以适从。不过薛时野并非光是看着他,而是慢慢教他该怎么做。
再后面
薛时野可能是觉得他太慢了,接手了过去。
安连奚收敛住思绪,小声说,声音闷闷的,“我要下去。”
薛时野叹了声,“嗯,那不舒服要告诉我。”
安连奚正待点头,只听他又轻轻唤了声,“宝宝。”
自从安连奚上次告诉薛时野他给宝宝取了个小名叫做小团子之后,宝宝这一词就成了薛时野对他的称呼。
这个称呼实在太过羞耻,安连奚只在某些时候、某些地点才会听到他这么喊,每次闻见都会觉得心口都在发着颤,昨天他就听到了好几回。
他没料到薛时野竟然会在现在这种时候这么叫他,安连奚动作蓦地一停。
薛时野低眼。
安连奚微侧过头,眼尾都有些泛着粉,“你不要乱叫。”
薛时野指尖动了下,忍着不把人放下去的念头,应了声,“好。”
安连奚坐到一边,吃自己的,中途薛时野也没来闹他。
午膳后没多久,段旭过来请平安脉,听到他声音不对,马上就去看薛时野了,眼神带着点安连奚没能看懂的深沉。
请完脉,段旭就离开了。
安连奚松了口气,小团子很好,他也很好。
不过最近天气还是有点凉,安连奚没两天就感冒了,薛时野又旷了几日早朝,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任何时候都不放过。
“难不难受”薛时野望着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动作小心地给他喂着汤。
因为怀孕,许多药不能用,即便是段旭也没办法。
一场简单的风寒,安连奚许久都不见好。
安连奚小口地喝汤,鼻子塞塞的,声音绵软,“头有点疼。”
薛时野呼吸一轻,“喝了汤,再睡会”
安连奚嘟囔了句
,“可我睡了好久。”
感冒了,他不止头疼,眼睛还老忍不住流眼泪,把薛时野急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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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时野喂完了汤,指腹在他眼尾轻轻摩挲,“那就不睡。”
说罢,他勾住人后腰,让他侧趴在自己肩头,大掌抚着他后脑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嗓音温柔地哄,“小乖不难受。”
安连奚说“晕。”
薛时野把人抱得更紧了,喉头发涩,“嗯,很快就好了,好了就不难受了。”
安连奚靠在他肩头,眼睛难受地半阖起来,闻言轻轻应了声,“好。”
太乖了,软软的一团。
他的小乖那么好,偏偏身体又这样羸弱,薛时野只能用十二万分的小心把人护着,却还是会让对方生病。
安连奚生病,薛时野看起来比他还要憔悴,下巴上都冒出青茬子了,他伸出手碰了下,“扎人。”
薛时野握住他的手,“不碰就不扎了。”
安连奚收回手,又碰了下。
薛时野拿他没办法,只得任他继续。
安连奚一时兴起。
薛时野忽然顿了顿,把他按住。
安连奚看着他,眼睛因为感冒变得有些红,看起来可怜极了,也可爱极了。
薛时野说“好了,不闹了。”
安连奚眨了眨眼,软声道“为什么”
生病的人最大,薛时野应该听他的。
“我就要。”
薛时野无奈,“那你不要乱动。”
安连奚明白过来了。
因为他们太久没弄,他有点不适,薛时野又不动他了。所以自那日过后,薛时野就在等他养好,结果还没好,安连奚便先感染了风寒。
听到他说不要乱动,安连奚瞬间了然,脸上一热,他又转了一下身子。
薛时野垂眸凝视他。
安连奚继续。
薛时野说“不要胡闹。”
安连奚哼哼两声,“就胡闹。”
薛时野轻叹了下,“乖一点,不是晕吗”
话落,安连奚果然不动了,他又靠回了他肩膀上。
薛时野绷紧的那根弦也松了松。
没办法,就算他自制力再如何强大,在面对安连奚时,也形同虚设。
但这一次,似乎是他想岔了。
不多时,被他抱着的安连奚又动弹了下。
薛时野一愣。
安连奚稍稍抬起脸,身上都泛起一层粉色,“真的不能动吗”
薛时野眸色瞬间深了深。
安连奚说“我好像有点发烧了。”
“我让人去请段神医。”不过即使来了,段旭估计也不建议用药。可总是要把人请来看一看,薛时野才能安心。
安连奚却是摇了下头。
靠在他肩头的人声音很轻,吐息微热,“你要不要试一下”
薛时野怔
了怔。
安连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烧糊涂了,他说好像,那也是热的,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薛时野猛地紧紧抱住了,“小乖,不要胡说。”
安连奚一顿。
薛时野声音哑哑的,“快点好起来。”
没等安连奚说什么,他就继续“待你身体好些了,再来。”
薛时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拒绝的,理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拉扯。
但终究是理智占上风。
小乖的身体不适合这么做,除非他是真的疯了,才会不管不顾。
安连奚抓着他的袖子,小小声回了一句“嗯。”
他也反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