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姒眉头越拧越厉害:「我说最后一次,放手。」
周姨娘哭着摇头:「抚辰她是你姐姐,你——」话还未说完,瞳孔里映着女子骤然俯身。
她伸手便掐住了周氏的脖子:「我现在没空与你周旋,若是你耽误了我的事,我必将你千刀万剐。」萧景姒靠近,盯着周氏惶恐紧缩的瞳孔,「你的女儿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全部都拜我所赐,这样,你还觉得我会救她吗?」
周氏神色一僵:「是你!」她募地睁大了眼,「是你害我女儿!」
萧景姒松手,将她甩在地上,拂了拂衣袖,转身便走,身后妇人大吼大叫着。
「妖女,你这个妖女!」
「你才该死!」
周氏疯了一般,突然扑上去。猝不及防间,周氏拔下了发间的金钗,狠狠刺向萧景姒的后背。
紫湘大喊:「主子,小心!」
萧景姒骤然转身,拂袖,那金钗滑过手臂,刺破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瞬间血染宫红了白色的衣袖。
「主子,你没事吧。」紫湘眼都红了,大喊,「来人。」
星月殿外,顿时有禁卫军飞入,各个面色森然,单膝半跪在萧景姒面前:「国师大人。」
这些人,都是暗中藏匿宫中保护萧景姒的楚家军,各个凶神恶煞,叫那周氏吓得双腿发软,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萧景姒拢了拢披风,将迅速癒合的手臂遮住,她道:「文国公府周氏刺杀当朝一品国师,其罪当诛,收押大牢,择日处置。」
楚家军听令:「是!」
萧奉尧欲开口求情:「景姒——」
萧景姒微微扬起眉:「国公爷要包庇刺客吗?」
一双眼,冰冷入骨,萧奉尧哑口无言。
「日后,闲杂人等不得踏进我星月殿百米之内。」
留下一言,萧景姒快步离开了星月殿。
夜里,萧景姒方回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天牢的韩大人便匆匆来了星月殿,不敢让人扰了萧景姒,紫湘询问一番后才去转达。
「主子,周氏死了。」
这事赶事,没一刻安生。
萧景姒揉揉眉头,眼底浓浓倦色:「是他杀?还是自杀?」
「他杀。」紫湘详细道来,「除了脖子上的两个血洞,身上没有其他伤口,仵作去验过了,周氏身体里竟一滴血都没有。」
萧景姒眉头深锁,眸色渐深,所有喜怒都藏於那双幽深而宁静的眼里。
人刚关进牢中,半天就死於非命,其意图太明显,这几日,朝堂动荡,周王一派结党营私,四处拉拢朝中大臣,在坊间散播各种不利国师的言辞,凉都百姓怨声载道,各种国师祸国的传闻不胫而走。
这周氏一死,坊间怕是又要传国师大人心狠手辣,连内戚都杀。
紫湘又道:「这死状甚是诡异,而且天牢里外全是我们的人,绝不可能有人能避开天牢的守卫,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行凶,属下也查过了,近来宫中有许多宫人失踪,翻遍了皇宫连屍体都找不到。」
萧景姒沉默,良久,她问:「紫湘,你相信这世间有妖吗?」
紫湘摇头。
萧景姒抬眼看她:「我信。」她笑得凉凉生意,自言自语般呢喃了一句,「也许,我也是其中的一只。」
紫湘无言反驳,伤口不药而癒,确实令人难以置信。她不由得想起今日和主子一起去见的那日夜里目睹了实情的路人,他说他在城门前看见一个生得极好看的女子,去城门口迎一个男子,匆匆看了一眼,因那对人儿生得实在太俊俏,便记住了他们的脸,男子,是画像上的楚彧,女子,那人指着萧景姒说:「是你。」
怎么会有两个主子!
紫湘觉得,这个世道,没准……真有妖。
当夜,废太子妃萧氏听闻生母死於非命,大恸而不省人事,罪女苏暮词向沈太后请旨去宗人府为其诊断。
苏暮词走后不久,废太子妃萧氏便下了榻,脸色依旧不好,眼神却清明了许多,不再浑浑噩噩的。
「替我更衣。」萧扶辰道,不过几日,她瘦得不成样子,脸色白得吓人。
宗人府里,与牢笼一般无二,粗茶淡饭,布帛素衣,能走动的范围,不过这一方宅院。
也没有伺候的下人,沈太后见萧氏身子尚虚弱,才允了芳齐一个丫头来伺候。
「小姐,」自从太子被废,芳齐便改口唤萧扶辰小姐,唤凤傅礼四王爷,「您身子不好,不便起身,有何事,吩咐奴婢去做。」
萧扶辰置若罔闻:「芳齐,过来替我梳妆,我要去见四王爷。」
芳齐大惊,分明先前小姐因着落胎一事,即便只隔着一堵墙,也对四王爷避而不见的,怎就突然想通了,也不敢多问,上前给萧扶辰挽发。
萧扶辰敛眸,久久失神,耳边,苏暮词的话一遍一遍响起。
「知道萧景姒为何没有杀凤傅礼吗?」
萧扶辰不言,只知其一,萧景姒要他生不如死,确实,她如愿了,凤傅礼夜夜在宗人府发疯,几次恨不得自我了断。
苏暮词却道:「因为他还有一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底牌。」
她问苏暮词:「是什么?」
「白木香。」
她从未听闻过什么白木香,更不知与萧景姒又有何干。
苏暮词大抵不是来瞧病的,她还说:「太子被废后,萧景姒便让人抄了太子府,只是翻遍了太子府库房,也没有找到那株药材。」
「你为什么会告诉我?」
「因为你杀不了凤傅礼,我也杀不了萧景姒。」苏暮词眼底的光,与她一模一样,是恨,是不甘与屈辱,「可是萧景姒可以杀了凤傅礼,那株白木香可以要了萧景姒的命。」
萧扶辰冷冷一笑,呵,谈何容易,萧景姒何曾吃过一回亏。
次日上午,凉都发生了一桩怪事,文国公萧奉尧在自家院子里惊了马,平白摔断了三根肋骨,快去了半条老命,太医说,恐怕要躺上个一年半载。
诶,飞来横祸啊,这刚死了老婆,又摔断了骨头,祸不单行呐。
算算日子,楚彧已经失踪了四日五夜,一晃而过的时间,恍若隔世,凉都的天晴了又阴,捉摸不定着,星月殿的天,倒是一如既往得暗无天日。
连着几日,萧景姒不是站在杏花树下发獃,便是漫无目的地走在楚彧消失的城门前,恍恍惚惚的,似若有所思,似魂不守舍,除了秦臻谁也不见,什么也不说,不怎么吃,也不怎么睡。
紫湘这才发觉,原来常山世子在自家主子心里头紮根得这样深。
大年二十六日午后,秦臻来了星月殿。
「秦臻,如何了?」
秦臻见她瘦了不少,让紫湘去端些膳食过来,道:「除了一处地方,整个大凉都掘地三尺了。」
萧景姒眸光微微明亮了几分:「钦南王府。」
秦臻这才浅浅笑了:「你终於冷静下来了。」
六神无主过,也手足无措过,只是,她不能乱,也不敢慌:「钦南王爷爱子如命,可是,他却一日三餐,一次都没漏过。」
确实,若是楚彧有个三长两短,楚牧绝对会将大凉都翻了。
「还有萧奉尧,他的肋骨不是被摔断的,是被人打断的。」萧景姒敛眸,看不出喜怒,平静得过分,她说,「是楚彧干的。」
秦臻笑,他家景姒,即便是再慌再乱,心思依旧这般缜密。
------题外话------
本来不想二更的,然后我良心不安,到现在,饭都没吃……不给月票,你们良心能不会痛吗?
我问过我自己,为什么阿娆不把小婊砸们都杀了,想来想去,觉得阿娆不应该是那样嗜杀之人,她善谋,不肯吃亏,却也只讨该讨的帐,不滥杀,却有她的底线,底线嘛,当然是杏花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