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林想了想,道:「夏王爷已时来过椒兰殿。」
忽然,背脊一寒,空气冷了几个度,再抬头,哪里还找得见自家主子的身影。
这轻功,就这么用。
楚林默默地赶回去,这会儿,宫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呢。
自然是乱得一塌糊涂,尤其是椒兰殿,。
从某王妃从怡和殿回来,整个怡和殿就阴气沉沉的,某王妃一进殿门,一掌就劈碎了一张桌子和四张椅子,以及数扇窗户。
还好,殿中那些个什么元青的瓷瓶,沉木的砚台没给劈了,还知道挑便宜的下手。
这会儿,用午膳的时辰了,十二姐妹,青衣,楚夜都守在殿外,也没敢进去,省的被殃及了无辜。
「小姐。」
十三才喊一句,里面就吼过来:「不吃!」
十三耐着性子:「小姐,再生气这饭也得吃啊。」
这要饿着了,回头被折腾的不知道又是谁,反正这姑娘,不爽就喜欢拿人开刀。
这会儿,正开刀呢。
「给老娘滚。」恶狠狠,「马不停蹄!」
十三默默地后退了几步。
楚夜上前:「王妃,您还是吃点吧,不然王爷怪罪下来」
话还没说完,一个庞然大物砸出来。
「砰!」
楚夜一看,泪了。
元青的瓷瓶啊……肉疼!
楚夜侧身问十三:「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不过,千万别提你家王爷,不然,」十三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秒杀!」
楚夜不吱声了,盯着地上的碎片,心情很是沉重。
片刻,里面安生了一会儿,那位主子没事儿人一般,问了:「什么时辰了?」
楚夜掂量着:「晌午了。」
一会儿,又来了一句:「晋文公府用午膳了没?」
额?晋文公?这思维跳跃不在正常线上。
楚夜莫名地很虚:「属下不知。」
又问了:「晋文公府的马车来了没?」
还是晋文公?
楚夜又道:「属下不知。」
语气不耐烦了:「晋文公府有人来传话了没?」
「属下不、不知。」楚夜心肝都颤抖了。
这为主子到底抽的什么风啊。
里面女子哼了一声:「什么都不知,晚饭别吃了。」
楚夜嘴角都抽了,搜肠刮肚地想了一番。
哦,王爷在晋文公府呢。
「王、王妃,」楚林颤抖,「王爷还没、没回来。」
话一落,随即「砰!」
楚夜连跳三步,低头定睛一看,娘哟,沉木的砚台啊,好几千两啊,肉疼得都颤了。
可是,容姑娘还不解气,阴测测地丢了句:「明天也不许吃了。」
楚夜脸,酱紫了。
十三悠悠地插话:「我说过,」对着楚夜哢嚓一下,「秒杀。」
「王爷到底怎么得罪王妃了。」楚夜这会儿声音都小了。
这情况,前所未有。
十三拖着下巴,想了想:「这就要问太后了。」
「又关太后什么事?」
十三娓娓道来:「今天中午啊……」
今天中午,容浅念刚掀了太医院的屋顶,怒气腾腾就『杀』去了怡和殿,一路上,见人踢人,见桌椅板凳,直接劈。
「殁王妃留步。」
「殁王妃留步。」
一干宫人侍从一路跟着,也不敢上前拦着,小声碎念着。
「殁王妃留步。」
容浅念耐心不好,脸色更不好:「滚开。」
众人连退了三步,更哆嗦了:「王、王妃,太后在午休,不、不得」
容浅念嘴角一牵:「要本王妃动手吗?」
动手?非死即伤!
宫人们傻眼了,掌事的嬷嬷脚下生风,溜进了殿里,嚎着:「太、太后!」
年太后挥开捶腿的宫女,眼皮抬了抬:「什么人在外面放肆。」
砰的一声,殿门被踢开了,裂了。
年太后脸一沉,抬眼看去,殿门口,女子一手叉着腰,一手提着素白的宫装,一双丹凤眼极是灵犀。
「哀家就知道是你这个不懂礼教的。」年太后脸色很难看,却忍着火气,「说吧,来哀家这怡和殿有什么事?」
容浅念一笑:「没事,纯属找茬。」
说着,一脚踢开了一个九鼎香炉,烟雾缭乱了。
果然,是纯找茬。
一干人等,连忙低头,恨不得钻进缝里,免得被殃及了。
「放肆!」年太后怒着眼。
放肆?容浅念笑得很放肆。
年太后从软榻上下来,由两个宫搀着,涂了丹蔻的护甲指向容浅念:「即便殁王宠着你,皇帝还在,哀家也没有死,这后宫岂是让你横行霸道的地方。」
容浅念抱着手,踩着那倒着的九鼎香炉,痞痞地撩起了裙衫:「嗯,本王妃正想横行霸道,是不是要先弄死你?」
年太后脸都白了,颤着手指:「你、你好大的胆子。」扯起嗓子,大喊,「来人。」
顿时,御林军提剑进了殿中。
年太后红着脖子一声令下:「把殁王妃给」
容浅念懒懒回头,懒懒语气,只道了一个字:「滚!」
几十个御林军,都被摄住了,傻愣在那里。
太后见状,嗓音一提,响彻殿中:「给哀家拿下。」
御林军面面相觑,脚下有些不稳,上前,才一步……
「想死的,本王妃一定送一程。」漫不经心的语气,丝毫杀气都没有。
顿时,空气都毛骨悚然了,一众御林军脚步顿在原地,是一步也不敢在上前了。
笑话,这当口上前,完全纯找死。
「你们」太后脸都黑了,「把哀家的话当耳边风了?」
久久,御林军每一个敢上前的。
宫中有句话说得在理:风清,听殁王妃的。
「本王妃就问你一句。」冷冰冰的丹凤眼一挑,她拔了发间的簪子,甩手便扔出,「这个簪子是不是你在大婚之日差人从皇陵取出,送到椒兰殿的?」
那簪子骨溜溜滚到了太后脚边,金灿灿的光一闪。
年太后脸色骤白,眸子,隐约有些闪躲:「这、这是当年端妃之物,理应放进椒兰殿的聘礼里面。」
「也就是说,是你送去的。」
太后垂在袖摆里的手紧紧握紧,死死咬着牙。
容浅念踩着脚下的九鼎香炉,那香炉一滚,落了一地的灰,抬眼,冷得慑人:「这断子绝孙的簪子送了一次还不够,居然送到本王妃头上来了,你就不怕断子绝孙吗?」眼角笑意一收,「当年端妃性子善,只是藏起了簪子,本王妃可就没那么好打发了。难道你儿子就没告诉过你,别惹本王妃,后果,你这把老骨头承担不起。」
言罢,女子上前,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嘴角,有冷冷的笑。
年太后瞳孔一紧,惊愕放大:「你」
她是如何知道?
「怎么,很意外?」她笑了笑,森然染上眉眼,「知道是谁告诉本王妃的吗?」
年太后张张嘴,颤抖得发不出声。
她果然知道了。
容浅念挑起眼角,尽是渗人的笑:「是你的宝贝孙子呢。」
年太后脚下一软,倒在了软榻上,撑着案几,道:「这簪子虽是本宫送去椒兰殿的,可是却是萧殁给你的。」
「本王妃的男人,本王妃舍不得惩罚。」她耸耸肩,不以为然,「所以,这不来找你了吗?总要拿个人来开膛破肚,不然,本王妃这火怎么泄。」
开膛破肚……
殿中,一干人,战战兢兢,恨不得捂着耳朵。
「你想怎样?」年太后白脸,红眼,撑着案几的手指死死掐紧。
容浅念俯身,端起案几上的一杯茶,斯条慢理地品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茶杯,姿态闲散:「别怕,本王妃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再俯身,拂了拂年太后暗红的凤袍,一点一点理顺了,眸子一抬,轻声吐字,「就是在你活着时候,让你好好看看你的宝贝儿子是怎么让出那把椅子的,看看你的乖孙是怎么摔下来的,看看你年家是怎么一点一点被本王妃吃进去的,然后在你死后嘛,」
年太后手一软,瘫在了软榻上,满眼惊恐,那女子却扯扯唇,笑了,慵懒地扣着茶杯,继续道:「埋在萧家的皇陵外面,与你的先帝陛下鹊桥相会,让你的子子孙孙年年岁岁从你的坟头踩过,趴在你头上,对本王妃三跪九拜。」
她不杀人,这个女子有的是办法让人生不如死。
「你!」年太后喉头一梗,「噗!」
一口血,吐在案几上,溅了几滴在女子手里的茶盏上,她眉头一皱,嫌恶地一扔:「尼玛脏死了。」
一杯滚烫的茶水,尽数倒在了年太后的凤袍上,年太后满脸惨色,嘴角,血还在渗着。
容浅念冷冷睨着,俯身,就着那凤袍抆才抆手上的血渍,不经意般的语气说着:「哦,还有,本王妃一定给你生个活蹦乱跳的小曾孙。所以,」手一松,捡起地上的簪子,抬头她言笑晏晏,「你可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地活着,我们好好耍耍。」
这女子,还不够。
年太后胸口一堵,又是一口血喷出,两眼一番,昏死过去了。
顿时,怡和殿兵荒马乱了。
「太后!」
「太后!」
「快宣御医。」
「……」
脚步急切,呼天抢地,怎一个乱字了得。
唯有殿门口,女子拂着白色的宫装,手里把玩着一根金色的凤簪,道了一句:「真他妈不禁气。」
随即,甩了锦袖,出了怡和殿大门,一身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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