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帝王燕之乱(2 / 2)

惠帝沉吟,犀利的眸,略微有着苍老,沉声,他目光如炬:「小十,你到底是要这个江山,还是要她?」

他一步一谋,将整个风清的天下玩转在鼓掌间,若是为了天下,为了一个男子的野心便也罢了,若只是为了一个女子,为了儿女私情,皇室之人,该是如何荒唐可笑。

须臾的沉默,萧殁蓝眸一凝,道:「大婚文书。」

惠帝失笑,好谋划,好算计,欺瞒了整个天下,一场帝王燕之乱,竟是他的美人谋。罢了,有了答案又如何,江山美人,他便是都要,谁又能阻得了。

「传朕旨意,以亲王联名文书之准,」微顿,惠帝之声响彻整个长信殿,「特赐太子与殁王於下月十六完婚,以国婚之礼,八方来贺。」

此时,已是午时三刻,右相容府外,忽然来报:「圣旨到!」

惠帝一纸圣意,扰了整个相府安宁。

常林阁中,青竹环绕的凉亭里,女子迎着风,清泠的眸零碎了树影斑驳,她冷笑着:「真快。」

女子身后,妇人面色沉凝:「繁华,听娘一句,别再念着那个人,你将为太子良睇,若将来太子为帝,又岂能容他,到时候你该何处?」

一纸圣意,太子择日国婚,良娣却连圣旨都未接,多少双眼看着,这桩婚事哪里容得半分差池,都道是凤女恣狂,藐视皇权,林氏却知道,这些全因一个殁王。

林氏苦口婆心:「答应娘,别再执迷了好不好?」

容繁华转眸,沉寂的眸子染了墨,她淡淡开口:「萧衍不会为帝。」冷笑,「他没有那个资格。」

林氏一听便恼了,沉声逼问:「那谁有资格?殁王?」又冷嗤,「繁华,他只是个废人。」

「娘,你信不信?不是他没有资格要这个风清,而是风清没有这个资格。」

每每说起那个人,她眸中总是一种几乎痴迷的东西。

容家繁华,为了萧殁,早就痴了,狂了,魔障了。

林氏只是嗤讽:「帝王燕之签又岂会空穴来风,你为后,这为帝的只能是太子萧衍。」

帝王燕一出,不止林氏,整个风清,对这天定凤女之说深信不疑。

容繁华大笑,自嘲自讽,她长叹,缓缓启唇:「娘,那日,我的签,并非帝王燕。」

林氏大惊失色,失态大喊:「怎么会?那无妄禅师解的又是谁的签文?」

世人都知,祈福节上,容家十一女,得了一签帝王燕,护国寺无妄禅师亲解签文。

怎会有错?谁有此能耐?那帝王燕又是谁?

容繁华道:「容九。」

容九,竟是她……

林氏想也不想,嘶吼:「不可能!你才是天定凤女,她算什么东西?论起母仪,她没有,便是一般女子该有的娴容淑德,她也一样都没有,不过空有一身狠劲,怎么可能是天定凤女,怎么可能是她?」

容繁华冷冷轻笑,风吹起湖面波光,映在她眸间是死寂的:「是她,帝王燕是容九抽到了的,我亲眼所见,解签文之前,无妄禅师见了萧殁,这都是他的局。」

一场祈福节,风清风起云涌,容家繁华郡主在风口浪尖,只是谁知道,洗尽铅华的竟是那个女子。什么天定凤女,到头来,不过一场闹剧。

林氏惨然失色,呢呢自语:「怎么会这样,你才是天定凤女,你才是太子良娣。」

她笑,极尽嘲讽:「我只是他的棋子。」

林氏瘫坐地上嗤笑:难怪,大婚文书为两纸,一纸繁华,一纸容九。

原来,这一场帝王燕之乱,竟是萧家十子的一盘棋局,多少人置於局中,不过是棋子,谋的,竟是容九。

繁华一梦,现在梦醒了,空落落的,什么都不剩了。她对着湖面,空叹:「既然他想要我嫁,我便遂了他的愿。」

林氏沉默了,苦叹。

常林阁里叹息久久未绝,美人苑里谈笑风生。

「来了吗?」

树下,摆了张漆木的案桌,沏了一壶热茶,两三道糕点,一只宠儿,一个笑容满面的女子,身后,丫头俊俏,小厮英俊,环绕於侧。

万里无云,桃花翩翩,真真惬意啊。

十三回话:「宫里传旨的公公刚走,国舅府的人就到了,这会儿正和老爷谈着呢。」十三直笑,「国婚的圣旨才刚到相府,这不,国舅府又来人求亲了,相府可真是喜事连连啊。」

喜事?十二不予置词。

容浅念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得花枝招展,好不开怀,懒懒抬着手指,还拈了块杏花糕,语调懒漫:「十二,送本黄历去正厅,告诉容老头,下月十六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十二不言不语,转身拿黄历去了。

十三惊呼:「哇,又是十六号。」

「可不是好日子。」容浅念撑着脑袋笑得开怀。

隔着远远的距离,五步抬头,看见桃树下女子笑靥如花,嘴角微微扬起。

十三笑眯眯的:「小姐,做人要厚道啊。」

容浅念眨眨眼:「我怎么不厚道了?」眯着眼,笑成弯弯的上弦月,「我觉着三喜临门甚好,甚好。」

可不是,三喜临门呢?

市井里,到处议论纷纷,说的啊,就是容相家喜事连连。

茶铺里,三两成群,大汉们说起那点事,甚是激昂:「下个月十六,容相家二女同嫁,又有的热闹瞧了。」

邻桌的大汉道上一句:「是三女同嫁。」

「还有谁?」

这容家九小姐和十一小姐的大婚文书刚下来,整个帝京便都知道了,只是,这三喜临门就怪事了。

那人娓娓道来:「今儿个,国舅府刚向相府下了聘礼,章卿侯爷求娶容家八小姐。」

有人惊呼:「章卿侯那个太监?」

自打章卿侯爷的宝贝蛋被咬了,这风清的百姓们明里暗里便管章卿侯爷做太监,可不是太监,名副其实呢。

大汉迎合,说得起劲:「可不是,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十六。」

不少人就惊奇了,不可思议地连声大叹:「这谁都知道章卿侯没了宝贝蛋,右相怎么还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了?」

男人嗤笑一声,夹了块牛肉放在嘴里,一边说着:「谁知道,说是有个神运算元给章卿侯爷算了一卦,将京都未出阁女子的生辰八字一一看过,结果这一算,算出了容家八小姐与章卿侯爷的锦绣良缘,容老爷也不知道抽得什么风,居然应下了这门亲事。」

说起这事,便怪了,无端冒出个神运算元,无端算出了良配,无端容相老爷抽了风。

有人感叹:「这风清没一天安生,尤其是右相容府,真不知道出了什么孽障。」

可不是出了个孽障,唯恐天下不乱呢。

还有人揣测:「相爷指不定是收了国舅爷什么好处,所以啊,才买女求荣。」

显然,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中间有鬼。相府啊,就是一潭死水,右相老爷又干净得到哪去?

男人扼腕了:「我看也是,只是可惜了这年轻貌美的八小姐,嫁了个太监,得守一辈子活寡。」

「诶,不知道这八小姐会不会寻死觅活?」

这话,倒还说准了。这会儿,相府可不是翻了天了。

美人苑里,十三抱怨连连:「小姐,小八又寻死觅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