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帝正欲下令,寝殿之中,慌慌张张出来几个胡子白花的老太医,颤着身子上前:「皇、皇上。」
「说。」慧帝面色沉凝。
几个太医频频抹汗:「殿下的手,筋脉全断,臣,」跪地,叩头,「臣等无能为力。」
一旁,文皇后闻之,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皇后!」
「娘娘。」
未央宫乱做了一团,慧帝掀桌,彻底大恼,一声圣旨令下:「拉出去,全部砍了。」
地上,十几个太医脸色发白,哀求声一片。
「皇上饶命。」
「皇上开恩。」
慧帝冷眼,置若罔闻,道:「再宣。」
传旨的公公抹了几把汗,往殿外跑,殿门口,正逢长信殿的成公公,远远便大喊:「皇上,不好了,长信宫失窃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夜真是个多事之时。
慧帝脸色阴沉得吓人,沉声问:「被盗了什么东西?」
成公公声音颤抖,沉吟须臾,小声回话:「传、传国玉玺。」
四个字说完,未央宫中一片死寂,只见慧帝脸色阴气沉:「是谁?」
成公公这时,伸手,递上一物,道:「皇上是、是调虎离山。」
顿时,杀气腾腾。
那物件,长信殿大火之后,侍卫也发现了,一张黄色的纸,写着:扫黄组到此一游。
长信殿大火,慧帝从长信殿摆驾未央宫,继后,长信殿失窃。
好一个扫黄组,好一个调虎离山,将整个皇宫玩转在鼓掌,将一国帝君耍得团团转。
未央宫上下,皆是噤若寒蝉,气氛紧绷,尽是杀气。
忽然,慧帝一掌碎了案桌,大声道:「传令夏王,全城捉拿扫黄组,可疑之人,一律杀无赦。」
夜半五更,夏王领兵出城,缉拿扫黄组,整个皇宫大乱,未央宫外的宫灯亮了整整一夜,宫里,更是五步一兵,全城戒备。
椒兰殿如常,比起人心惶惶的皇宫,寂静得略显格格不入。
殿中,轮椅之上男子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如何了?」
一张脸,极美,带了病态的苍白。
青衣回:「传国玉玺被盗,太子左手被废。」
一个晚上,宫中能乱成这样,对那个女子的手段,青衣都觉得毛骨悚然。
还好,是自己人。
「这调皮的家伙。」萧殁轻笑出声,随即,咳得猛烈,唇角苍白,额间朱砂却深红如血。
「王爷!」青衣慌张上前。
他声音无力,很轻,摆摆手:「不碍事。」
青衣神色慾言又止,半天,只是问:「王爷,这京都的天已经乱了,我们怎么办?」
「她即已扇风,我便点火。」沉吟须臾,他淡淡说,「让紫衣过来。」
青衣惊了以下,才反应:「王爷,是要动手了吗?」
那人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毫无星子的天,声色微冷:「他动了我的女人,这代价自然要讨回来。」
有些帐,该算了,这天大乱之后怕是要大变了。
夏天的夜总是格外的长,辰时,天际才丝丝鱼肚白,容浅念抹黑回了美人苑,揉揉胳膊,折腾了一夜,困顿得紧。
走到院子口,容浅念突然停住,惺忪的眸子清明了几分,懒懒靠着门口,拖着长长的调子:「男子汉大丈夫,畏畏缩缩一不小心可就猥琐了。」
话过,片刻,院子深处的梨树之后走出来一个身影。
容浅念抬抬眼,懒懒地,语调更懒。
「哟,这不是夏王爷嘛。」
对面,依树站着的正是萧简,着了一身黑色的劲装,没有说话,深深看容浅念。
容浅念走过去,靠着树的另一侧,将萧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笑着道:「王爷,三更半夜你不在王府和你的美人滚床单,来我这小破院子做什么?」
这人说话,真流氓!
萧简脸色一怔,多半被某人惊世骇俗的言论惊住了。
小样!容浅念笑得大声。
萧殁脸一沉:「既是三更半夜,你一个姑娘家,为何到现在才回来?」
这语气,像质问。
好家伙,这是闻着什么味儿了?容浅念眸色微变,却笑,环抱着双手,一脸揶揄:「啧啧啧,真不解风情。」
萧简看她,不言。
容浅念走过去几步,撑着树干,眨巴几下丹凤眼,继续插科打诨:「你倒说说,我一个姑娘家的,三更半夜不回家,还能做什么?」
语气暧昧,模样痞气,真真女流氓。
萧简脸色微变,眸子已有微微僵。
这厮,没下限。
又上前一步,挑着眉看萧简,嘴角扬起深深梨涡,接着道:「当然是在椒兰殿和我家男人滚床单了。」
这是一个姑娘家能说出来的话吗?
这下,萧简脸色大变,红紫掺办,声音,紧绷:「容浅念。」
「嗯。」容浅念应得心不在焉,想着,这男人到底是抽了什么风?
萧简又沉默,青眼沉沉。
这是个寡言的男人,什么心思都藏在眼底,这样的人通常都危险。
容浅念懒得揣测,拢拢衣裙:「你不说话,我这便走了。」
刚转身,手被擒住,萧简突然一个用力,猝不及防,容浅念撞进他怀里。
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用强,容浅念着实惊了一大把,愣了一下,随即一巴掌打在萧简胸膛,大声嚷嚷:「诶诶诶,你干什么呢?老娘可是有家室的人。」
这人,就这么迷恋姐?容浅念头疼了。
半天对方不见松手。
靠,这人欠抽。
容浅念恼了:「再不松手,老娘让你这辈子都抱不了女人。」
她抬手,正欲一掌劈下去。
萧简忽然开口,竟有几分咄咄逼人:「既是在椒兰殿与殁王在一起,为何你身上会有血腥味。」
好啊,真是嗅到今晚的血味儿了。
果然,这个男人危险。
容浅念推开他,拂了拂衣服,不疾不徐:「王爷的鼻子和我家元帅大人一样灵敏啊。」
不打自招的事,容浅念不屑,她喜欢玩死人不偿命。
萧简眼一冷:「回答我。」
一个总是插科打诨,十句话里九句假话的女子,他竟期盼她坦诚,他想,他大概是疯了。
不,是这个女子疯了。
她掩面作羞涩状,低眸看着地,手指搅着裙摆,声音一转,矫揉造作:「诶呦,坏死了,我一个姑娘家的,叫我怎么说得出口,做那种事……你、你明明知道人家是第一次,我、我……」容浅念肩膀抖了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脸上,继续羞涩。
这人流氓得人神共愤啊。
这厮道行太高,萧简哪里是对手,嘴角有若隐若现的僵硬,咬牙:「容、浅、念。」一字一顿,竟有股怒其不争。
她反笑:「王爷,你懂的。」
说完,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就走。
手,被擒住,萧简竟是用了狠力。
晕,还玩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她可没这耐心,回头摆了个不爽的脸色:「王爷莫不是对这姑娘家流血的那点事还有疑问?」素手一指,向门口,「出门左拐直走有家妓院,王爷只要掏出一锭银子,那里的姑娘一定事无巨细地给王爷里里外外说个透透彻彻。」伸手,拂开萧简的手,叹叹气,又揉揉脖子,「诶,我折腾了大半夜,腰酸背痛的,这就进去休息了,王爷你请自便,请自便。」
转身,果断走人。
身后,萧简的声音传来,有些许荒凉:「你说你十句话里有一句真的,刚才的话里可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