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江织说:「我们私奔吧。」
下一秒,周徐纺就回答:「好啊。」
她或许在等他,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她越是这样顺从,他心里越难受,可他停不下来,他要哄着她逃:「把嫁衣和戒指带上,其他都不要了。」
周徐纺应该是在收拾,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江织,」她说,「你送我的吊灯和糖盒我舍不得。」
因为是他送的,她才舍不得的。
江织仰着头,看七楼的灯,眼睛很干:「我以后再给你买。」
他想把全世界都给她的,可现在,他要她为了他把全世界都丢掉。
「你等我一分钟。」
没到一分钟,她就下来了,戴着帽子,背了个黑色的包,吊灯她装不下,但她还是把那个装着棉花糖的玻璃盒子带上了,捧在手里,里面只有几颗糖。
她走到江织面前:「我们去哪?」
江织接过她的背包,牵着她:「月亮湾。」
月亮只有半轮,地上的影子有一双。
「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都答应你。」
周徐纺说:「你以后不要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她知道啊。
她都知道。
江织答应了:「好。」
她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抱着个玻璃盒子,还说:「你要再抽烟,」她红着脸,训他,「我就不跟你接吻了。」
「好。」
晚上,小区里只有他们在外面,树影在摇,地上全是树缝里漏下来的斑驳,像一片星星洒在了地上,一踩就是一道光。
「都不问吗?」
「问什么?」
江织说:「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怎么什么都问,怎么由着他胡来,要是她拉一拉他,她摇一摇,他就是再想逃,也会听她话的。
周徐纺说:「因为我都知道啊。」她一身穿着黑色的卫衣,帽子下面的眼睛很亮,在看着他,「江织,就算别人都觉得你有病,我也不会的,我知道,你只是太喜欢我了。」
江织停下脚,眼睛红了。
她踮着脚,伸手碰了碰他眼角的泪:「我没有关系,我可以接受你任何样子,可以跟你去任何地方。」
她从来都不贪心,不要全世界,只要他。
九月二十七号,江织和周徐纺的婚礼取消,陆家乱套了。
婚车都准备好了,新郎新娘不见了,姚碧玺急得走来走去:「南楚,江织到底去哪儿了?」
乔南楚说:「他没告诉我。」
他的说辞是,一觉醒来,江织不见了。
姚碧玺头那个疼啊:「徐纺还怀着孕呢,什么也不带就这么走了,胡搞啊这是!」
「带了。」陆星澜难得起这么早,吃了药,也不困,「车库里少了一辆车,结婚证和婚书都被他带走了。」
结婚证和婚书能吃吗?带着有什么用!
姚碧玺催她儿子:「你怎么还坐着,赶紧派人去找啊!」
「不用找了。」林秋楠镇定地坐在沙发上。
姚碧玺可镇定不住:「妈,万一江织和徐纺是被人掳走了——」
「那就等勒索电话。」
姚碧玺无言以对了。
「您不担心?」她这个大伯母可是很担心那俩孩子钱没带够,在外面挨饿。
老太太脸上一副泰然自若的样表情:「星辰把徐纺带上了,就不会没有准备。」再说了,担心有用吗?这个不肖子孙!
林秋楠起身:「我去躺会儿。」头疼啊。
没一会儿,林秋楠就在屋里喊:「星澜,你过来。」
亲孙子,怎么可能不担心。
陆星澜进屋了:「要我去查?」
林秋楠哪里睡得着,吞两片止头疼的药:「只要知道人安全就行。」
「我试试。」
说实话,不一定找得到。
陆家别墅外面,有客不请自来,但没进门,车停在路边。
「小治爷,」阿King刚从陆家别墅爬出来,「婚礼好像取消了。」
苏卿侯坐在车里,戴着个墨镜,端坐得很稳,眼镜防着,眼睛在看哪就不知道了:「周徐纺不要江织了?」
这幸灾乐祸的哟!
「不是。」阿King说实话,「他们两个人私奔了。」
苏卿侯把墨镜摘了,眼睛看的就是陆家别墅的方向:「江织有病吧。」
011干不出这事儿,肯定是江织有病。
他问:「是不是陆家不同意?」
阿King操着不顺口的中文,最近小治爷太安生,让他一时忘了小治爷是个魔鬼,胆子大了:「肯定不是啊,要是不同意陆家就不会帮着办婚礼。」
苏卿侯显然对男女之事不在行:「那为什么还要私奔?」
您老好没自知之明啊。
旁边的阿Kun接了一句嘴:「为了躲您啊。」您不就是棒打那对苦命鸳鸯的变态棒槌!
苏卿侯:「……」
妈的,江织把他当什么了?
「老子又不是来抢婚的。」他才不喜欢周徐纺!谁说他抢婚他搞谁。
说实话,阿Kun很怀疑,最近没有打打杀杀,也看了不少痴男怨女电影:「您不是吗?」
苏卿侯眼神阴了,眼睛里像开了一朵曼陀罗,有毒:「阿King,踹他一百脚,踹得轻了我就崩了你。」
阿King:「……」
阿Kun:「……」
差点忘了,他们主子是个魔鬼。
当天晚上,苏卿侯就回了普尔曼,他瞧着繁华的街道,瞧着高耸入云的鼎致大厦:「没劲儿,没劲儿透顶了。」
阿King夹紧屁股。
小治爷一无聊,就得有人要倒霉了。
他问:「苏鼎致那个老东西在哪?」
阿King屁股还疼着呢:「老致爷在红木风收地盘。」011没搞到手,老致爷不爽,就到处搞别人。
「去安排船。」
阿Kun:「您要去帮老致爷抢地盘吗?」
苏卿侯扯掉领带,扔进垃圾桶:「我有病吗,帮他抢地盘?」当然是去抢老东西的地盘。
他有病,西装革履去了趟帝都,带了两捆炸弹,啥也没炸。
阿King在后面小声问阿Kun:「这爷俩不是冰释前嫌了吗?怎么还要干架?」
前一阵子小治爷还一口一个「爸」,老致爷抓了小治爷也没折磨,打了一顿就放人了,两边的兄弟们还一起喝了酒,庆祝以后再也不用搞来搞去。
阿Kun是明白人:「不搞点事情,咱们爷还不得无聊死,冰释前嫌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阿King摸摸被踹肿了的屁股,小声蹦出了个单词:fuck!
路痴在前面喊:「还快过来带路!」
帝都,晚上九点。
乔南楚还在温白杨那,她给他煮了一壶茶。
乔南楚问她:「周徐纺应该不会再当职业跑腿人了,你跟我去情报科成不成?」这事儿,他挂念了很久。
他就想把她拐到身边。
温白杨问:「走后门吗?」不然,以她的条件,进不了情报科。
「嗯,走我的后门。」
温白杨想了想:「好。」
她坐在他身边,有些心不在焉。
乔南楚知道她有心事:「有话要问?」
「徐纺没有找我,是不是江织找你了?」周徐纺昨晚走的时候,谁也没有告诉。
乔南楚喝着茶:「找我做什么?」
「身份造假。」
要藏身,首先得有一个假的身份。
「找过,但不是昨天。」江织的确是未雨绸缪。乔南楚嘱咐他家这个,「要是别人问你,你要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