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沙哑,从生涩,到熟练。
「江织。」
「江织。」
周徐纺突然梦醒,才发现,眼泪湿了枕头。
她从床上爬起来,呆坐了很久,去冰箱里拿了一罐牛奶,打开,喝了一口。再躺回床上,她已经睡不着了,睁着眼,看着床头的吊灯,有一句没一句地念着江织的名字。
早上八点。
霜降找她。
「唐想去见过鉴定医生了。」
她几乎整宿没睡,眼皮很重,说话又鼻音:「查出什么了吗?」
「她验了很多人,都没有亲子关系,但也能说明一件事,骆家的对外说辞的确是假的,骆三不是何香秀亲戚的孩子,她跟唐想家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电脑屏幕安静了片刻,「离你的猜想越来越近了,骆三,可能是骆家人。」
周徐纺肩膀耷拉着,突然叹了一口气:「霜降。」
「嗯?」
她声音沉闷,怏怏不乐:「我怀疑我就是骆三。」
她已经很多次梦到了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光头,昨晚,梦里除了小光头,还有江织。
或许,那不是梦。
她对骆家的阁楼有记忆,唐想也在查她,所有的蛛丝马迹都在指向一个方向。
周徐纺继续叹气,心情很低落:「但我还不确定,我也不想当骆家的人。」
九点,还没有太阳,大片乌云罩住了天,阴阴沉沉的,像是要下大雨。唐想把车停在疗养院的外面,拎着盒子去了病房。
小瞿在里面更换被套:「唐小姐来了。」
「我妈呢?」
「小慧带她去公园了。」
唐想在桌子上给小瞿留了一盒小蛋糕,才出了病房。
疗养院的后面,有个占地不大的公园,何女士原本坐在轮椅上的,见了她,从轮椅上跑下来。
「想想!」
「想想!」
何女士很高兴,朝她跑过去。
唐想搀着她坐回轮椅上:「给你带了你喜欢的核桃酥。」
「你又乱花钱。」嘴上虽埋怨着,手里却把核桃酥的盒子抱得紧紧的。
唐想让小慧先去忙,她推着轮椅带何女士在公园里转悠。一路上何女士絮絮叨叨,抱着核桃酥的盒子傻乐,唐想问她:「怎么不吃?」
「等你爸回来再吃。」
何女士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这会儿,又不大清醒了。
她把轮椅停在一旁,走到前面,蹲下,随意地问了句:「妈,骆三呢?」
何女士眉头一皱:「她又跑哪去了?」她东张西望地看了看,「是不是又去偷红烧肉了?」
「这小傻子也不怕挨打,还敢去偷肉吃。」
何女士骂了小傻子几句,从轮椅上站起来,嚷嚷着说要去找骆三。
唐想也不阻止,跟在后面:「妈,骆三的爸爸妈妈呢?」
「她妈妈啊,」何女士突然站住了脚,小声地说了句,「她妈妈在被关起来了。」
「关在哪里了?」
何女士突然像惊弓之鸟,慌慌张张地来回踱步,嘴里在不停碎碎念:「死了,死掉了。」
「那她爸爸——」
「嘘!」何女士跑过来,把她嘴捂上,眼睛四处张望,「他们会杀人的,不能说,不能说……」
打了一阵的雷,雨就落下来了,冬天的雨,砸在身上,冰得刺骨。
薛宝怡刚到茶餐厅,就接到了周徐纺的电话。
「薛先生,是我,周徐纺。」
「弟妹是要找织哥儿吗?」
周徐纺说:「不是,我想约你见面。」
薛宝怡很惊讶啊:「就我和你?」
「嗯。」
好端端找他作甚?
难不成小俩口吵架了?
薛宝怡再三思量:「那我用不用跟织哥儿说一声?」
「不用的。」
所以,这是要瞒着江织私下见面?薛宝怡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半个小时后,周徐纺到了茶餐厅。
薛宝怡绅士地起身,帮忙拉了椅子:「坐。」回头喊了一声waiter,「给你点了牛奶。」
江织把女朋友当闺女养,薛宝怡只敢给她喝牛奶。
周徐纺坐下:「谢谢。」
薛宝怡坐到对面去:「有事找我?」
「嗯。」
「跟织哥儿有关?」
周徐纺点头,服务生送来了牛奶,她喝了一口,舔了舔唇:「骆青和说骆三是江织心尖儿上的人,」她想问的是,「他们早恋了吗?」
「……」
果然,是送命题。
薛宝怡觉得保命要紧:「你可以直接问江织啊。」
周徐纺料到了电话里会问不到答案,所以才把人约出来,她诚实说:「江织听到骆三的名字,就会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