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
大业九年,蛮夷再犯江城,
消息传到京都时,上至朝野,下至百姓,都炸开了锅。
武将们一撩战袍,请奏出征。
文臣们奋笔疾书,上书以和为贵。
天家不是还有一个三公主吗?嫁过去不就完了?
至於再开事端,生灵涂炭吗?
文臣武将就战事分成了两派,是战是和吵了几天,依旧没吵出个所以然来。
世家子弟们,有些依旧飞鹰走马,纸醉金迷,乐得逍遥。
有些摩拳抆掌,搭弓练箭,恨不得立即就奔赴战场。
太上皇被闹的脑仁疼,过几天再上朝时,白头发又多了一片。
朝堂上,站和两派仍在争论不休,武将们到底少读了几本书,被文臣们的「穷兵黩武」压得说不上话,太上皇听得烦不胜烦,扔下了一句「搁置再议」,便一甩袖子下了朝。
下朝之后,却召了彼时正在休婚假的水汷过来。
水汷自然知道太上皇找他有何事,浑身上下收拾的清清爽爽,一身干净利落的束腰藩王蟒袍,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骑着大婚时太上皇赐的汗血宝马,马鞭一挥,便进了宫。
太上皇见他这番装束,便不再跟他绕圈子,开门见山道:「你意下如何?」
水汷单膝跪地,朗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愿为陛下死!」
正午的阳光从大开着的门照了进来,照在水汷的蟒袍上,五爪蟠龙闹江海,太上皇眯着眼瞧去,平日里他一向喜欢看重的水汷,不知怎地,今日碍眼的很。
周太监将水汷扶起,殿里的宫女立刻奉上他最喜欢的华顶云雾。
水汷低头轻嗅,茶香扑鼻,饮上一口,清香直入肺腑。
水汷谢过太上皇的茶。
太上皇摆摆手,道:「此次出征,你准备带哪些人?」
太上皇到底是太上皇,高出了金銮殿里那帮臣子无数个段位,知江城战事不是送个公主和亲便能解决的事情。
水汷道:「江城战事水战居多,京中武将多擅长攻城略地,只怕难以给我助力。」
太上皇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却又听水汷说道:「但我到底年轻,还望陛下派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多少在战术上为我指点一二。」
太上皇道:「你回府现行准备出征之事,具体派哪些人助你,容孤再想一下。」
「你的家眷...」太上皇慢悠悠地喝着茶,漫不经心道。
水汷笑道:「自然留在京城。江城现在兵荒马乱的,跟我回去不安全,还是留在京城,有着陛下照拂,我方无后顾之忧。」
太上皇点了点头,笑容终於到达了眼睛。
水汷应诺而去。
出了大明宫,翻身上马,回头眺望那高高的红色宫墙,象征着皇权的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烁烁生辉,水汷收回目光,纵马而回。
次日早朝,太上皇下了圣旨,南安王水汷,择日回江城领兵,抗击蛮夷,又点了神武将军冯唐,着他一同前往,又有许多世家子弟,也在其中。
水汷看着名单,上面有着上一世陪他一同战死的卫若兰。
对着镜子,水汷瞧了瞧宽肩窄腰的自己,晃了晃脖子,镜中的人虽然没有好看到惊为天人的地步,但水汷觉得,他还是挺喜欢这个身子的,再想想上一世被乱刀分屍的身体,成功地打了个冷战。
圣旨自然是要好好的供起来。
水汷毕恭毕敬地放好,回到松涛苑,一家老小来了个齐全。
南安太妃高坐在堂上,拿着帕子抹着泪,道:「你...」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哭的不成样子,宝钗探春水雯都连忙去劝。
水汷撩起衣摆,恭恭敬敬地给南安太妃磕了个头,道:「母亲切莫忧心,儿子此去,一为保家卫国,二为报父亲爷爷当年惨死之仇,国仇家恨,儿子非去不可。」
南安太妃走下来,将他扶起,眼里盛满了泪,断断续续道:「我这一生,命实在太苦,早年丧父,中年丧夫,你...你...」
水汷道:「母亲放心,安心在王府等待儿子凯旋便是。」
南安太妃哭了一场,看看水汷,又看看宝钗,忍着泪,挥手让他们下去。
水汷牵着宝钗的手,回到自己的院子。
屋内宝钗早已让丫鬟们收拾好了衣物,整整齐齐叠在一起,放在桌上,又有许多伤药进补丸子,也放在一旁。
水汷抚着宝钗的脸,道:「辛苦你了。」
宝钗摇了摇头,道:「王爷早日回来。」
金钗步摇落地,发出一声脆响,宝钗长长的头发被放了下来,晃动着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
水汷取来剪子,剪下宝钗一缕头发,又从自己头上也剪下一缕,用红线系在一起。
看宝钗腰间佩戴的香囊,随手解了,把头发放在里面,道:「给我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