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春宵

屋内龙凤烛高燃,一室红光。

探春听了水晏的一番话,不禁张大了嘴巴,半天方回过来神,眼中神采一暗,道:「你的身世,居然这么曲折。」

水晏摇头,面上也是一暗,道:「老南安王去的突然,如若不然,我还不会顺藤摸瓜查到自己的身世。」

三年前,老南安王战死的消息传来,水晏便心生疑惑,朝堂动作不断,水汷应对尚显吃力,自然无法分心去查其中因果,水晏便一力承担,查清始末。

抽丝剥茧,竟让他查出了自己的身世!

惊愕之外,半晌无语。

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再出来时,王府那个骄纵的二公子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步步留心的太子遗孤。

他的父母死在宫廷夺嫡,那场变故波及了太多人,泉城卫家,金陵薛家,以及抚养他长大的老南安王。

是恨,还是不甘?

他说不清楚,他只知道,从那之后,他的人生轨迹,开始发生了转变。

他恨权利,却又渴望权利。

水汷对他毫无戒心,他便一点点去布局,一点点去规划,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是要回到京都的。

如潜龙在渊,终有一日,翱翔天际。

探春原不在他的计画之内,一个空有花架子的国公府,对他能有什么帮助?

但他还是费尽心思娶了她。

在水晏还是王府二公子的时候,他时常揽镜自照,觉得自己好看死了,那些因为他是庶生而不愿结亲的世家,多半是眼睛瞎了。

像他这么俊美无双的人,谁家小姐要是嫁了他,肯定是做梦都会偷着乐醒的。

在梅园赏梅的时候,最初惊艳他的,是艳极反素的宝钗,至於俊美修目有着几分英气的探春,他实在兴致缺缺,毕竟家里已经有一个小祖宗了,他着实不愿意再娶回来一个姑奶奶。

然而相处下来,探春还是夺走了他的心。

与做事不计后果的水雯来比,探春不知比她高明了多少个层次,做事进退有度,态度不亢不卑,言谈滴水不漏,简直就是贴身为他打造的合作伙伴。

铺了大红祥云锦缎的桌上,白玉碗里盛着黑漆漆的汤药,静静地放置在喜酒旁边,水晏瞥了一眼,道:「谁要喝这东西。」

红烛闪闪,探春嫩脸飞红,水晏放下鸳鸯帐,搂着她的腰,道:「关於我的身世,以后有的是机会细说,今夜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少年的手掌微凉,却无看上去那般虚弱无力,脱去繁琐华贵的喜服,赤诚相待,探春听到水晏的心跳比她自己的还要快。

微凉的手指在她身上游走,探春微微颤栗,胳膊攀上了他的脖子,呵气如兰。

他的吻终於落下,落在她的脸上,身上。

等了半晌,想像中的痛楚没有传来,探春微微睁开了眼,却看见水晏在她上方,脸上带着几分狭促,似笑非笑,见探春睁开了眼,却俯身凑在她的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探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听水晏温声道:「你太小了,我不舍得。」

浑身血液从脚底直冲头顶,探春又羞又愧,背过了身。

水晏看到她的耳垂像火烧云一般的红,轻轻揽住她柔软窍细的腰肢,道:「真好。」

水汷在水晏新房外面守了大半夜,仍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扫兴而归,途中经过水雯的院子,见水雯一身短打,正在舞枪,於是便问了一句:「我让你给晏儿送的药你送过去了吗?」

水雯一脸疑惑:「送了,我放他桌上了。」

「二哥新婚之夜,你送什么不好,偏偏送药,当心二嫂子记仇,管家之后拿捏你。」

水汷一脸笑意:「我若不送,她才拿捏我呢!」

水汷的表情实在不太坦荡,水雯有了几分嫌弃,道:「若真是如此,为何又让我去送?你跟二哥一样,都是一肚子坏水!以前父亲在的时候,看着父亲宠我,你俩闯的祸,全赖在我头上。如今父亲不在了,二哥好歹好有点收敛,你倒好,没一点长进!」

水汷连忙讨饶:「好妹妹,我错了,以后再不指使你了。」

看水雯一身短打,发间并无一点装饰,想起马上便又是新年,各路孝敬的东西如今也都到了,於是便道:「下面的人孝敬了我几箱东西,明日你随我去挑一下?你喜欢的,只管拿走,挑剩下的,再归到府上。」

水雯道:「我才不稀罕,你只管留着好东西去讨好我未来嫂子吧!二哥如今都成了亲,你还三不着两的,跟宝姐姐一点进展都没有。」

枪尖一挑,指着水汷脸侧,扮了个鬼脸,吐舌道:「老大不小了还没媳妇儿!不知羞!」

水汷在水雯那闹了一通没脸,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屋里。

虽有几个小丫鬟侍立左右,水汷仍觉得空荡荡的,突然无比地想念宝钗。

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绣经书,还是与母亲聊着知心话?